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惡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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惡報

趙越收拾了幾件衣服, 準備和聞惜禾進縣城。

家裏只剩趙豐年,他當然也不留下,和大哥大嫂一起走。

趙豐年自告奮勇駕馬車, 聞惜禾和趙越坐在車廂裏面。

拉車的馬只是普通馬, 他們也不趕時間, 走得慢悠悠,車裏也沒那麽顛簸。

聞惜禾撩開簾子,外面有微風吹進來, 散去些許悶熱。

趙越正襟危坐, 面前的小桌上放著聞惜禾拿出來的瓜子,看了一眼她柔美的側臉, 伸手抓起瓜子剝殼,剝出來的瓜子仁放在旁邊幹凈的茶碗裏。

聞惜禾聽見哢嚓哢嚓細碎的聲響,回頭一看,見趙越把瓜子仁放茶碗裏:“怎麽還把瓜子仁放茶碗裏,不直接吃了嗎?”

趙越微微垂著頭,認真剝瓜子:“剝給你吃的。”

聞惜禾驚訝地看了趙越一眼,這還是頭一次有人給自己剝瓜子仁吃。

以前曾經看到過小情侶你餵我, 我哄你, 還覺得膩歪, 沒想到今天自己也成膩歪的主角了。

該怎麽說?聞惜禾突然覺得這感覺還不錯。

意識到自己也是膩歪的小情侶,聞惜禾沒忍住, 突然笑出一聲。

趙越剝瓜子的手一頓, 茫然地看向聞惜禾,不知道她在笑什麽, 難道是因為自己給她剝瓜子,心中高興?

一有這個念頭, 趙越剝瓜子剝得更賣力了。

車廂裏,一時間只剩下剝瓜子的聲音。

車外,駕車的趙豐年聽著裏面安靜下來,便找話題聊起來。

“大嫂,你還記得一個叫阮必中的秀才嗎?就是去年那個到咱們冰粉攤前搗亂,胡攪蠻纏要冰粉錢的那個人。”

聞惜禾想了想,想起去年趙成才與兩個衙差合夥,要搶自己的冰粉方子,還壞自己名聲,那個秀才就趁機過來罵她,還索要買過的冰粉銀子。

“想起來了,那人怎麽了?”

“那個小人倒大黴了!”趙豐年愉悅地笑起來,笑著笑著又嘆了口氣,語帶憤恨,“那阮必中實在是個該千刀萬剮的混賬東西!”

前幾天,梁舉人的私塾門外,有一女子敲鑼打鼓哭訴大罵阮必中。

那女子,正是阮必中的親姐姐阮青梅。

“阮青梅?”提起這個名字,聞惜禾也還有印象,當初她和娘、年年、雙胞胎姐妹倆一起逛縣城買東西,年年要進書院讀書,她去給年年買筆墨紙硯,碰見一位氣質溫雅的女子,要買最劣質的紙,那女子就是阮青梅。

買完筆墨紙硯出來,她路過一條小巷,看見阮必中正在欺負一個女子,她上前解救,這便是兩人的交集。

“對,就是阮青梅,她在書肆外,大罵親弟為了銀子,逼她入青樓。”趙豐年的聲音裏,帶著對阮必中的厭惡的憤怒,恨不能把那無恥小人的腦袋錘爆。

“什麽?”聞惜禾也驚呆了。

“大嫂你別誤會,阮青梅是以琴師的身份入青樓的,且並非賣身給青樓,而是簽了普通契約。”趙豐年連忙解釋。

阮青梅會彈琴,是她年少時幫了一位琴師大家,對方為了報恩,便教她琴藝。

那位琴師大家教了阮青梅一年,報完恩情,便離開了。

阮青梅對於琴藝一道雖不是天才,也也有些天賦,即便只跟著琴師大家才學了一年,但之後她勤學苦練,技藝也提升了許多。

後來,阮必中讀私塾,銀子不夠,便把主意打到了姐姐阮青梅身上。

阮必中與爹娘商議,讓阮青梅彈琴給他賺束脩。

只是,安平縣這小小的縣城,只有高雅一些的茶館裏才請琴師,且那些茶館裏的琴師與茶館合作多年,自然不會輕易換人。

阮青梅的琴技雖還算不錯,但她沒有名氣,富裕人家教家裏孩子,也不會請她這種無名無姓的。

最後,阮必中.出了個惡毒的主意,讓阮青梅去青樓彈琴。

若不是因為低賤奴籍會影響阮必中將來的仕途,他恐怕會直接把親姐賣進青樓。

阮必中的爹娘一邊想用女兒賺錢,一邊又不想讓女兒生出怨恨,壞了兒子的名聲,他們就在阮青梅面前痛哭流涕,甚至不惜以血親長輩的身份,跪下求她。

阮青梅哪能讓爹娘跪自己?哪怕千般無奈、萬般不願,她也只能點頭答應。

進了青樓,雖說只是簽了普通契約,也說了只是當琴師,可那是青樓,是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,哪怕她不接客,可總有男人能在她身上占些便宜。

自從阮青梅入青樓當琴師,賺的銀子多了,阮必中的胃口便越來越大,吸著親姐姐的血肉,滿足自己的虛榮心。

後來,阮青梅終於醒悟,不再逆來順受給家人壓榨。

家人不滿,阮青梅只能日日耗費心力,與家人周旋。

最近,阮必中快要交今年的束脩,家裏銀子不夠,又見阮青梅不再給家裏賺錢,便再次決定犧牲她。

這一次,因著阮青梅的不聽話,他們決定一勞永逸,直接把她賣掉,給別人做小妾或者繼妻。

說是繼妻,可那人有問題,前後娶了好幾任妻子,只為傳宗接代。

只是數任妻子都生不出孩子來,明顯是那男人自己有問題。

可那男人不這樣認為,瘋魔了一樣娶回來一任又一任妻子。

若是妻子生不出孩子,他便會虐打妻子。

這人已經不是個正常人。

無論是小妾還是繼妻,都是把阮青梅往死路上逼。

於是,便有了阮青梅鑼鼓喧天在私塾門口“大鬧”的一幕。

阮必中的遮羞布被撕碎,一切醜惡鋪展在陽光下。

阮必中成了人人唾棄的對象,他的名聲徹底毀了。

即便是一心為了賺銀子開私塾的梁舉人,也把阮必中趕了出去。

阮必中的科舉之路斷絕,心性大受打擊,無法承受這種結果,竟然一下子瘋了。

阮必中的爹娘看著瘋兒子,心痛的要死,兒子是他們的心頭肉,竟然被女兒毀了。

他們想抓住阮青梅狠狠教訓她,可是卻哪裏都找不到她。

阮青梅失蹤了。

趙豐年把私塾門前發生的事情說完,恨恨罵道:“阮必中那個無恥之徒,真是可恨至極!”

聞惜禾對那阮必中的厭惡更甚,瘋了簡直是便宜他t了。

“也不知那阮青梅去了哪裏,希望她能平安。”都說大難之後必有後福,聞惜禾希望,那位善良坎坷的女子,以後能平安順遂。

……

聞惜禾他們在關城門前進入了縣城,住進娘親家裏。

田壯力暫時還沒找到合適的活計,就在家教孩子們強身健體,練軍拳。

聞惜禾看著喜歡,也跟著過去學兩招。

技多不壓身,萬一哪天自己獨身一身,碰見個混混什麽的,她至少有幾分自保能力。

翌日。

趙越吃過早飯,換上方便行動的新衣服,直接去衙門報到。

家裏其他人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,一個個都忙碌起來。

聞惜禾也在看賬本。

新皇登記,且這個帝王是個知曉百姓疾苦的明君,她做生意也不必如以往那般畏縮,稍微可以放開一點手腳,幹的更大一些。

聞惜禾看著賬本,正寫寫算算,外面突然有人大喊娘親的名字。

聽聲音,竟然是翠姨。

聞惜禾放下賬本,連忙出去開門。

大門打開,露出一張焦急的臉,果然是方柳翠。

“翠姨,您怎麽來了?出什麽事了嗎?”聞惜禾見方柳翠著急忙慌的不行,也緊張起來,怕是翠姨家裏出事。

“禾娘!”方柳翠見著聞惜禾,下意識松了一口氣,但下一刻又重新提起來,“不好了,你大伯家,還有你祖父祖母出大事了。”

聞惜禾眉頭微皺,他們早就和那些人分家斷親了,他們出事,與她和娘他們有什麽關系?

不過聞惜禾還是問了一句:“他們出什麽事了?”

方柳翠下意識露出一個嫌惡的表情:“還不是那個趙成才,真是攪事精。我看他不是什麽文曲星下凡,是掃把星轉世才對!還是專門攪得家宅不寧、禍害親人的掃把星!

“禾娘,你是不知道,那趙成才要交束脩,可家裏都沒銀子了,他爹和祖父都不讓他繼續讀書,他不幹啊!偏要讀。

“手裏沒銀子,就深更半夜偷家裏的田契,要賣田地。可誰知被半夜起夜的趙有糧發現,以為家裏進賊了,下手那叫一個狠,竟是直接把趙成才的腿打折了。

“趙有糧見自己親手打斷兒子的腿,接受不了,直接暈了過去。

“還有趙大和李雲英,他們本就年紀大了,身體其實並不怎麽健康。冬天的時候,還病了一場,只吃了一副藥,後來還沒好好養著,身體就徹底垮了。

“如今又見孫子當賊偷家裏的田契,被親爹打斷腿,直接氣到中風,口眼歪斜、口水橫流,估計沒幾日可活了。

“趙成才的妻子周紅梅,見家中這般光景,直接跑回娘家,請娘家人過來,逼著趙成才寫和離書。”

說到最後,方柳翠大聲嘆氣:“總之,這一家人算是徹底完了。

“我來是想找小娥說說,趙大和李雲英估計也就這幾日的事兒了,你們雖說已經與他們斷親,但在旁人眼裏,他們畢竟是你們的長輩,你們怕是得在他們入土時送上一程。”

聞惜禾詫異那些人竟然有如此下場,不過也就這樣了,詫異過後,心平如水,那些人早就不被她看在眼裏,他們如何,她不關心。

“翠姨,既然已斷親,我們與他們就沒有任何關系,別人怎麽看我管不著,我不會去送他們。”

哪怕是最後一程,聞惜禾也不願意:“翠姨,您不必勸我,那些人是什麽德行您清楚,如果我真的在意別人的眼光去送了,萬一他們趁機再黏上我們呢?

“那些外人,是不是還會再勸上一句‘血緣是丟不掉割不斷的’,讓我們和他們和好?

“那我還要再為著這些人的‘好意’,原諒他們,讓他們住進我家的新房子,花我們家賺來的銀子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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